坑多地自平

【峰霆】雏菊

避雷:年龄差二十,骨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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章四


大清早,阿曼达和伊芙琳开了一辆农用车到古董店接的他俩,此举大获威廉的好感。

“姐姐你好厉害,伊万他只会做蛋炒饭、饭炒蛋、番茄炒蛋、蛋炒番茄……”

(当威廉问起为什么连续两餐吃的都是一样的,伊万义正言辞地告诉他,这餐是蛋炒饭,上一餐是蛋炒饭。)

伊万轻咳两声,颇为无奈地看着被一篮馅饼收买、毫不犹豫卖爸爸的威廉,眼里一丝放纵和宠溺。

威廉一怔,从篮子里拿出一块尚且温热的馅饼塞进伊万口中。饼面金黄,饼皮酥脆,而内里绵软,伊万将其咬开,一股酸甜的馅料便涌了出来。

察觉到一股力,伊万一低头,威廉扒着他的领口,眼巴巴地看着他,问:“什么味的?”

伊万含糊地说:“草莓。”

威廉闻言直起身“耶”了一声,迎面吹来一阵乡野不羁的风,那花枝招展的宽边帽就这样离开了威廉的小脑袋!

威廉惊呆,直说那是马达加斯加的怪物伪装成的风,伊芙琳配合地吟唱起在教堂新学的赞歌,和馅饼的香味一起飘溢在空中。

暮春时分,白瓣鹅黄蕊的雏菊开遍山野,空气中弥散着微苦的甘味。临近正午,微温的阳光泼洒,有如水波粼粼。一切都恰到好处的。

伊芙琳牵着威廉奔入花海,搅起涟漪阵阵,细碎的光斑起起伏伏。

或许他们背后有纤细的透明的斑斓的像蜻蜓一样翅,头上有蝴蝶一样的须?

草地上,阿曼达打开麦色的格子布铺到草地上,伊万顺势坐下,并伸出手整理了蜷起的格子布的边缘,被阿曼达发现后便有些羞赫地将眼睛移开。

阿曼达注视着这个浓眉大眼的男人。她注意他好久,最常看见的便是他低垂着眉目穿着颜色单调的衣服站在校门口,与周遭世界自然隔开,什么都不关心,什么都不在意,站很久都一动不动,像个已经作古的老人。偶尔她呆的时间长一点,会看见威廉从校门口出来,扑进他的怀里,此刻他才有了鲜活颜色,会笑,连眼里都溢满笑意。

但是此刻,阿曼达才觉得他不过也是一个年轻人,跟自己如此的近。

伊万忽然站起来。

阿曼达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原来是威廉跌倒在花丛里,被伊芙琳扶着站起来了。

伊万这才松了一口气,还来不及坐下,便见威廉推开伊芙琳,高举着一束花,在阳光下像个小太阳,一边回头喊着“你抓不到我”,一边在跑过木头桥的时候扑进了灌木丛里。

伊万眉毛都快拧成了一个结,大步跑过去,就看见伊芙琳又辛辛苦苦把威廉拉了起来,一边说:“我不追你了,你慢点跑,我又不吃人。”

这是威廉却看见伊芙琳身后黑脸的伊万,吓得一把拉住伊芙琳躲在后边,只露出一双溜圆的眼。

伊万注意到威廉有些红肿的脚踝,怕他又要跑,一时傻站着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这时阿曼达才追过来。她温和地让威廉坐下,给威廉按摩了脚踝。

伊万脸色稍稍缓和,看着威廉问:“好点没?我抱你回去?”

威廉偷瞄了一眼伊芙琳,小男子汉式挺胸膛:“不用,我已经好了。”

伊万闻言又皱起眉。

阿曼达却插话:“男孩子摔一摔没关系。”威廉配合地踢腿,证明自己没事。

伊万:“……”

“那小心点,别跑太远。”

两个孩子跑开后,伊万和阿曼达才慢慢踱步回去。

阿曼达开口:“威廉可真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。”

“他本来就是。”

阿曼达摇摇头:“威廉已经十三岁,不再是儿童了,不必像他八九岁一样处处操心,比如他已经可以自己上下学。”

伊万反击:“你不也接送伊芙琳?”

“其实也就这两天,伊芙琳跟我说隔壁班的威廉有个很帅的亚裔爸爸,于是我就想来看看。”

伊万不语,望着远处花海里肆意嬉闹浑然无忧的威廉,是受到第十三位女巫祝福的小王子。

“他不能在你的庇护下待一辈子,他需要学着长大,你也要学会放手。”

伊万说:“可以。”

“啊?”

“我可以保护他一辈子。外面不好的人事物太多,难以预料的东西太多,我要守着他,有我守着他就够了。”

男人低下头,下颌线紧绷。

话出口连他自己都惊讶。九年前,他没想过有今天,他当时只当自己多个累赘,像收养猫狗那样决定养威廉,全没想过他会在这个角色里陷这样深。

一阵沉默。

“阿曼达,他妈妈死了,在他四岁的时候,他没有别人了。我也没有别人了。”

阿曼达莫名有些心疼,大着胆子拦在伊万面前,迫使伊万直面她。

“伊万,或许你可以尝试着接纳别人。”

面前女人有一双精心勾勒过的眼,烫过的发在小麦色的面上落下深深浅浅的影。

当阿曼达抚上伊万的脸时,伊万没有避开。

九年了。他收养威廉时二十四岁,现在他已三十三。

九年来,他和威廉窝在小小的古董店里,活在他们自己的小天地里,现在蓦地呼吸到了外面的空气,一时竟不知如何拒绝。

这时一个瘦软的身子撞到了伊万身上,菱形的白花瓣簇拥着黄色的蕊,一朵挨着一朵,重重叠叠的一簇刷一下出现在伊万眼前。

是威廉。

他生硬地插入两人之间,逼着阿曼达将手放下,又非常自然地抱住伊万的腰,大大方方地说:“我渴了。”说着,眼神却止不住阿曼达那飘。

伊万醒过神来,抱起威廉,低头看了看手表,说:“差不多了,准备吃午饭吧。”

威廉趁机吧唧一口亲上伊万面颊,好巧不巧,是刚刚阿曼达摸过的地方。

阿曼达见威廉亲完并没有看自己,只低声怪自己多想。

暮春的风尚凉。

威廉伏在伊万肩头,问:“我们是不是来过这?那边有个房子,好眼熟。”

伊万说:“我不记得了,应该没有吧。再说,哪里房子不一样?”

威廉低低哦了一声,紧紧搂住伊万脖子,不再过问。

回到营地,伊万拿出榨好的果汁给威廉。这时伊芙琳才提着一篮子雏菊跑回来,大声质问威廉是不是饿了才丢下她。

威廉冲伊芙琳做了个鬼脸。伊芙琳作势要打他,威廉赶快躲到伊万背后寻求庇护,不想伊万却摊摊手,示意女士请便。

威廉哇的一声跑开了。

下午回去时,阿曼达将车掉了一个头,往市中心开去:“那里新开了家餐厅,朋友说不错。”

餐厅对面是一间教堂,餐厅外面装修成中世纪巴黎街道边上的酒馆模样,由大块大块的黑色石头堆叠而成,门矮而窄,打开后是通往地下但楼梯,两侧还挂着灯,灯上贴着黑猫的剪影花,火光油亮亮的。

晚餐的时候出了点岔子,威廉去洗手间回来撞见阿曼达亲吻伊万,虽然很快就被推开。

临睡前,威廉拉着伊万的袖子不让走,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,声音哀哀的:“伊万,我有点怕。”

房间里只余床头一盏读书灯,伊万站在床边,低垂的眼睫,看不清神色。

片刻后,伊万俯身,一个吻轻轻落在威廉额头:“睡吧,我在。”

第二天,电视报道昨天吃饭参观对面的教堂里发生了一起枪杀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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哇终于赶在零点之前发出来了,情人节快乐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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